城市交通设计的新视野：从纽约拥堵费到伦敦交通升级

114年前，美国就开始记录行人安全数据，2023年，这个拥有 850 万人的大都市仅有 101 人死亡，达到了有记录以来最安全的一年。这无疑得益于近年来纽约市政当局采纳的“零交通死亡政策”，即“零愿景”（Vision Zero），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对纽约的交通伸出了点赞的大拇指。

以纽约地铁为例，我们常能听到人们怨声载道。“等地铁时，一只活蟑螂从天花板上掉到了我的胳膊上，MTA应该更好地维护车站！”来自纽约布鲁克林的Vanessa愤怒地说到。的确，有着120年历史的纽约地铁需要升级现有的基础设施，例如提高无障碍设施、改善照明和标识以及增加公共洗手间等。但纽约大都会运输署（MTA）面临的问题还远不只这些。

今年3月底，纽约大都会运输署在一次关键投票后正式通过了纽约市的拥堵费（Congestion Pricing）计划，引发了不少争议。纽约市虽然是全美首个收取拥堵费的城市，但并非全球首例。实际上，早在1970年代，新加坡就在交通高峰时段对车辆收取一定费用；2003年，伦敦交通局（TfL）开始对市中心的车辆征收“道路拥堵费”，为了进一步发展可持续的交通环境，在2019年时还引入了超低排放区（Ultra Low Emission Zone）全天候向驶进区内、不符合排放标准的车辆收费。但纽约的交通情况能否通过征收拥堵费得以改善仍有待观察。

如今，全球各大城市面临着日益严重的交通拥堵和环境污染等问题，无论是纽约大都会运输署还是伦敦交通局的工作似乎都永无止境。通过深入探讨这两座城市交通转型以及改造的案例，可以从不同角度探索城市更新与交通规划的关系，为全球城市在交通设计的策略上提供新思路和启示。

 

拥堵费如何造福纽约交通网络？

今年6月，纽约市即将实施交通拥堵费计划，旨在以解决长期存在的交通拥堵和污染问题。具体而言，从 6 月开始，工作日的上午 5 点至晚上 9 点和周末的上午 9 点至晚上 9 点，普通乘用车需要每天支付 15 美元才可进入第 60 街以下曼哈顿中央商务区（即曼哈顿60街以南区域）。而其它类型的机动车需要缴纳的费用不一。例如，小型卡车将被收取24美元，大型卡车则为36美元。尽管出租车享受每天 15 美元的费用豁免，但如出租车、Uber、Lyft等服务类型车辆还有额外的1.25-2.5美元附加费需要上缴（按出行进入拥堵区的次数计算）。

除此之外，也有车辆在豁免清单内，例如黄色校车、大多数通勤巴士和大量政府车辆预计将不被收取拥堵费。尽管此计划规定居住在收费区内的居民必须支付拥堵费，但如果其收入低于 60000 美元，则可以获得纽约州的税收减免以抵消拥堵费。

对于这项计划，人们的反应却不尽相同。尽管拥堵费计划旨在改善交通状况并提升城市的可持续性，但它也引发了社区居民的反对和担忧。

一些通勤者担心进入曼哈顿的交通费用将会增加，出租车司机们也担心将流失更多的顾客。对于那些居住在收费区内的人来说，支付拥堵费会进一步加重了他们的生活成本，有些人甚至表示会因此项新规考虑搬离纽约市，寻求更为经济实惠的生活方式。

那么拥堵费将会如何成为纽约交通的福祉？据了解，交通拥堵费预计每年将带来 10 亿美元的新收入，这些资金将移交给纽约大都会运输署用于改善公共交通网络。据该州审计长托马斯·迪纳波利(Thomas DiNapoli)表示，纽约市的公共交通系统在未来五年内需要约430亿美元进行资本修复，而未来20年预计还将耗资约150亿美元用来更换逾3900节地铁车厢。在2022年就有数据显示，到2025年时，MTA将面临26亿美元的运营成本缺口，通勤者可能会面临票价急剧上涨的情况。去年11月，仅有约52%的人表示对纽约地铁感到满意。由此可见，尽管这比拥堵费可以成为MTA的“零花钱”，但改善交通仍任重而道远。

但好消息也有。例如，2023年纽约地铁在工作日的平均准点率为82.9%，是10多年来的最高记录；今年2月新运行的R211T开放式过道列车也广受好评。政府官员希望，一旦纽约市民亲眼见证这项计划的实际效果，就会被其所带来的好处所折服。一些支持者也认为，拥堵费计划将有助于减少交通拥堵和污染，并最终改善交通系统。

 

改造商圈促进行人安全

“这座城市必须进行转变，路上的行人数量已经明显超过了司机的数量。”

2023年8月，当纽约市长埃里克·亚当斯(Eric Adams)宣布“百老汇愿景”(Broadway Vision)计划时如此说道。该计划致力于将百老汇大道改造成一个安全、令人放松的公共交通空间。“百老汇”指的是包括纽约市时报广场附近12个街区以内的几十家剧院，其中，百老汇大道从南至北贯穿曼哈顿全岛，其中心地带在第42街时报广场附近。

根据纽约交通运输局的计划，百老汇大道正在被改造成一种“共享街道”，并配有新广场和更多的自行车道，。值得一提的是，这条大街因其入夜后的灯火辉煌也被称为“白色大道”（The Great White Way），而未来的白色大道很快就会变成步行自行车道。交通运输局的新闻稿中表示，“百老汇愿景” 的改造以行人和骑行者的需求为优先，而不是汽车，因此，不仅会进一步减少这一地带对车辆的依赖，也会形成更安全、可持续的交通。

实际上，从历史上看，行人并不是商区业主们的首要考虑对象。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为了维持零售行业的繁荣，业主们在街道清洁和景观设计以及宣传营销等方面付出了高额成本，同时也为了游客们的方便建设了利于汽车行驶的街道喝停车设施。然而，随着零售业的形态变迁，再加上在疫情时代中人们对公共空间的需求和远程办公的普及，市容改造的天平开始向行人、自行车道而倾斜。

今年春天，“百老汇愿景”的施工仍在持续进行中。纽约交通运输局将在联合广场附近的四个街区实施进一步实现步行化。尽管此愿景和人们记忆中的“歌舞升平”并无直接联系，但是，在百老汇大道上每天所上演的一幕幕温馨的以人为本的现代出行生活，未尝不是更生动可爱的城市情景剧吗？

 

伦敦交通全方面更新以适应城市未来

同样是在去年8 月，伦敦市长、伦敦交通局主席萨迪克·汗（Sadiq Khan）的副手塞布·丹斯（Seb Dance）表示，伦敦外围和城区中心之间需要更多的公共交通。其他官员也表示，“这是确保居民能够过上‘无车生活方式’的关键，因为当局的目标是减少排放。”

“无车”也许是解决交通拥堵的终极答案，但对于伦敦交通局来说，当下的公共交通改造仍是一项长期重要的任务。

资金方面，伦敦交通局似乎更游刃有余。去年12月，伦敦的两个车站科林代尔（Colindale）和莱顿（Leyton）获得了用于大规模改造的 4310 万英镑资金。改造包括增加地铁检票口、建造新的售票大厅和加装电梯，实现无障碍通行。科林代尔站还将在旧售票大厅遗址上建造新的住宅和商业开发区。由此可见，这些改造工程不仅关注乘客舒适度，还考虑到了未来的城市发展规划。

除此之外，伦敦地铁系统将迎来一系列升级工程。例如，作为总共耗资29亿英镑的升级改造计划的一部分，皮卡迪利线（Piccadilly Line）正在等待2025年时全新的列车可以投入使用，该线路的53个站将于今年晚些时候关闭以进行升级工程。“第一批列车正在测试轨道和极端天气测试，” 伦敦交通局近日宣称。据了解，新列车将带来更加现代化和舒适的乘坐体验，改进包括空调系统、更换电子数字显示屏和监控等。此外，考虑到未来人流量的增加，伦敦交通局也计划在2027年增加皮卡迪利线的行驶频率。

除了皮卡迪利线，其他地铁线路也在进行升级工程。例如，为延长车辆的使用寿命，5亿英镑将用于翻新中央线（Central Line）的列车内部（加装监控摄像，电子屏幕，换新座椅，改进能耗等），并在2030年之前将其更换为带有空调的新列车。

而伦敦滑铁卢车站（Waterloo Station）的改造则不仅限于地下的基础设施。早在2020年，滑铁卢车站就进行了一次视觉和功能升级。新增的温暖木质色调的长椅和彩色的餐桌增添了通勤趣味，并且许多桌子都配有无线充电功能。于今年3月公布的“15年大型改造计划”显示，除了增加40%的大厅面积外，伦敦滑铁卢车站还将在新建入口处建设一个可停放5000辆自行车的区域，而户外则将被改造为一块1900平方米的丛林绿地。通向车站的步行和骑行路线也将被改善。滑铁卢站改造工程预计将创造多达1万个就业岗位。

交通系统的改造也同时延伸至地上视觉。为了帮助乘客更轻松地浏览地图，伦敦地上铁（London Overground）的地图将被全新配色覆盖——六条线路将以全新的名称和颜色标示。这些线路的名称代表着它们所经过的地区，同时也体现了伦敦的历史和文化多样性。例如，黄色的狮女线（The Lioness line）是为了纪念英格兰女足（英国女狮队）的成就，而韦弗线（The Weaver line）穿越的一带因纺织贸易而闻名，再加上途径英国工艺美术先驱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的家乡，使用栗色平行线标记以纪念纺织工艺和艺术创造的魅力。

随着伦敦交通系统全面更新，城市正为未来做好准备。从地下到地上，从基础设施到视觉体验，一系列改造工程正在进行，以适应城市不断增长的需求和发展规划。这些工程不仅关注乘客的舒适与便捷，还注重历史传承与文化多样性的体现。无论是通过全新的视觉设计、设施升级还是服务改进、线路优化，对未来都市的交通网络而言，吸引客流，仍是不变的关键。